🪞 自言之初|有些愛說不出口,只能用留下來證明
這是一篇關於親密關係、自我修復與說不出口的愛的書寫。
昨夜的我們,彼此靠近卻又沉默。
我壓抑著安撫的衝動,他包裹著自己的情緒。
我們都沒說話,卻都在感受。
後來,他緊緊地抱住我,我卻只能在五分鐘內流完眼淚。
再後來,他用一幅畫回答我,而我沒能把感動說出口。
我們都在努力:在創傷與責任之間,學會如何不靠功能維繫關係,也學會如何,在不說話的時候,依然相愛。
一夜,頗為難熬。
看著墨然躺在我身邊,包裹著自己。我很想衝過去,但隱約感覺到他的情緒在發作。
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張力,一如既往,我依稀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好,或者心心做得不好。
換作以前,我一定會蹭過去,或者追問、確認。
因為這一刻的我如果得不到回應,內心就會躁動不安。
可是,我的不安,不應該成為「正義的藉口」,去入侵他的界線。
雖然內心深處,我真的很想這麼做。
我用盡全力控制自己——
不要有過多的動作,
不要做任何功能性的行為,
也不要過度解讀。
但對我來說,這兩者似乎是矛盾的:
不做些什麼,我的腦子就會開始過度解讀;
而一旦腦中開始過度解讀(他是不是不愛我?是不是想逃?是不是又失望了?),
我的身體反而會失去行動力,覺得不值得這麼做。
整夜輾轉。
直到終於看到窗邊的一絲亮光。
忽然,墨然重重地抱住我。
那一刻,
我那些壓抑著的動作和解讀全都崩潰了,
化成止不住的眼淚。
但我知道,
我的流淚時間只有五分鐘。
鬧鐘會在五分鐘後響起,
我要為心心準備「復活節戲劇營」的午餐,
還要提醒她記得吃抗生素。
這種「限時流淚」的時刻,
反而讓眼淚更加難止住。
他仍緊緊地抱著我,沒有說一句話。
我知道此刻如果開口說「還有五分鐘」,會非常掃興。
但——鬧鐘還是如期響了。
他的情緒似乎過去了,恢復了平靜。
經歷過很多次之後,
我已經慢慢看懂他的情緒模式,
也知道他是真的在努力走出那種悶住的狀態。
但我們還是來不及談自己,便各自照顧心心和波波去了。
等我送完心心上學,回到家。
我看見他畫了一幅畫。
那是一幅我們過去的畫,
用他的視角畫的我。
那一瞬間,我想到凌晨那段他突然消失的時間。
我心裡有各種想法,
第一反應是衝下樓看看他人還在不在——
其實,是想確認:
他的心,還在不在?
但我最終壓制住自己,試著做不一樣的選擇。
原來,他一直都在。
那幅畫,是他用畫筆回答我的方式。
那段回憶,對我來說,就是無價的。
我內心波濤洶湧,卻表現得極其節制。
我好像失去了表達感情的能力,
幸好不是失去了感受感情的能力。
為什麼會這樣?
因為父親從小對我的要求,變成了我對自己的要求。
我不知道需要花多長時間才能修理好自己,
但我真的想修理好自己——
想成為一個表裡如一的人。
很多時候,我心裡很想要一樣東西,
嘴巴卻說得毫不在乎。
就像那幅畫。
我其實很想說我有多感動,
但沒說,無法當他面說出口。
後來,我問墨然,昨晚他難受的是什麼。
我大概猜到一些,但不確定。
他說:
「好像每件事都在觸動我,
但我每件事都無能為力。
尤其是心心高燒了一星期,
我們之前對她的教養好像全部倒退了。」
我知道,
他是真的把心心放在心上。
他的無力感,也是真的。
但更深的真相是——
他昨晚的無力感,
不只是現實生活的累,
還有小時候那個小小的他,
被動面對家庭混亂時的失望和無力。
我昨晚的壓迫感,
也不只是今天的責任,
而是那個小小的我,
奮力應對家庭失序時的緊繃與孤單。
我們的當下,其實藏著過去。
現在,
我們都還在彼此身邊。
我們都還願意,
一點一點,走出那段從小留下的壓抑與混亂。
這是一條路。
我還在這條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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